据《劳动报》报道,这几天,如果有人从南京东路的上空往下俯视,会看到十分有趣的一幕。在这条被誉为中国商业第一街的马路上,隔十几米就会出现一条长龙,鲜肉月饼出一锅,队伍往前挪一挪。为了美食,人的耐心被拉得格外长。
这里,是月饼的江湖,而江湖,自然有风波。受雇于黄牛的“老年编外队”靠卖号的收入抵得上写字楼的白领;将各种新奇食材揽入馅中的商家试图打造出又一个“网红”食品,队伍还是排得人气十足,看上去红火依旧,实际上,谁都知道月饼市场的境遇一年比一年没落。
八仙过海,各路排队显神通
老阿姨兼职排队3小时赚120元零用钱
在新雅粤菜馆门口,排队人群形成了“八字胡”,一队买散装月饼,另一队则冲着“网红”腌笃鲜月饼而来。路过的外地游客好奇地问:“这在干什么?”排在最前面的老爷叔挺起腰板,中气十足地搭腔:“买月饼,很红的。”游客望着长长的队伍,留下一串啧啧感叹声,困惑地走开了。
“70块一盒,要不要?不用排队,马上能拿。”一位中年男子在队尾吆喝着。“太贵了吧?本来只要36块钱一盒呀。”“那你自己排吧,有的好等了,至少要3个小时。”踟蹰了一会儿,望着前面几乎没有挪动过的队伍,一位女士放弃了排队,决定在黄牛这里买。
“我的人正好买到,有两盒是你的。”说话间,一个头发花白、满脸皱纹、看上去足有70岁的老太太一手拎着“世博小板凳”,一手拎着五盒月饼走来。将月饼交给黄牛,老太太走到队尾,重新排起了队。当工作人员在老太手腕上标记了号码后,老太朝着黄牛晃了晃下手腕,眼神中带着默契。
“有几个老阿姨专门负责排队,其实钱主要被她们赚去了,我一盒月饼就赚10块钱呀。”黄牛告诉记者,他们专门做新雅的月饼,一眼就被认出是黄牛,去排队容易遭人反感。“这些老头老太不一样,反正他们也没事做。”新雅的腌笃鲜月饼由于太受欢迎,已经限量,一次只能买五盒。这样一位老阿姨排3个小时,可以纯赚120元,黄牛赚50元。
“这几天天气凉快,上午排一次,下午排一次,跟老姐妹一起聊聊天,时间也就过去了,还能赚钱,蛮划算的。”老阿姨说。
当然,这一切都基于“有利可图”。一些黄牛甚至都已自嘲成了“老年队队长”,“你别看他们就排个队,中秋前一个月,只要天天来,每个人光靠排队就能有好几千块钱收入,都块赶上写字楼白领了。”一名黄牛私下告诉记者,他们加价卖给顾客的收入里,有80%-90%是付给这些排队的阿姨妈妈们的,“其实,我们也就是是转个手,搬个砖头”。
充分利用互联网APP叫个小哥来排队
赚这份辛苦钱的,不仅有老阿姨,还有跑腿小哥们。不同于去现场找黄牛,今年有不少人选择在一些跑腿排队的APP上购买“网红”月饼。
在一个代跑腿的APP上,专门开辟了中秋月饼板块,点进去就可以看到目前市面上最红的几家店,包括光明?、西区老大房、王家沙、泰康、真老大房等品牌。每个品牌都标明了配送时间和配送费用。如光明?每个鲜肉月饼售价7.5元,还需每单付10元“赏小哥排队的辛苦费”。除了这些,还要根据距离远近支付配送费用,比如距离光明?4.5公里远的地方需要支付16元,9公里远的地方则要32元。
这样,4.5元一个的鲜肉月饼瞬间身价暴涨,在门店买10个是45元,离开4.5公里,坐等小哥送上门来,则需要101元。
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,这些排队小哥有的是专职,有的是兼职。“下载个接单端软件,有人发布排队需求就去排队,不光是月饼,什么都做。”小张告诉记者,由于最近月饼最红,他就专门蹲守在南京东路,有人下单就去排队。“也有的是刚好自己要买月饼,但不需要买那么多,顺便就排个队赚个月饼钱。”
为了一只“小鲜肉”
提前一晚就来排队
相比那些愿意花双倍价钱加价购买的年轻人,有一些精打细算的中老年人还是选择自己排队。尤其是热门店家门口,大排长龙是一种常态。
中午12点多,光明?门口出现了一条“龙”。“龙头”位于店内的烘烤区,“龙尾”一直绵延到店铺旁一条小弄堂里,约有四五十人。店铺外张贴着这样一张告示:为了能满足更多顾客购买到月饼,自8月20日起每位顾客限购60只。
在驻足观察的过程中,一名工作人员跑了出来,朝着排队的人群喊道:“就排到那个阿姨这里哦,后面的人不要排啦,早点回去睡觉吧,今天肯定买不到的。”
负责秩序的保安告诉记者,这里每天早上7点钟开门营业,一直到晚上7点半,队伍始终很长。因为是现做现卖,一轮5锅,需要20分钟左右,一锅60只,这样算下来,如果大家都买到上限,一个小时只有15个人能买到。一打听才知道,有些人为了能早点吃上一口“小鲜肉”,将排队时间提前到了前一天晚上。
网红,各自创新突破口味
宾馆酒店转型迎挑战
月饼江湖风云乍起,经典老字号不仅要抓住更多人的胃,还要面对宾馆酒店转型的挑战。今年王宝和大酒店推出的小龙虾月饼最先红了起来,成为一支突起的异军。这样打着自主品牌的“酒店月饼”也让不少传统老牌商铺不得不卯足劲转型。
京东路上有真老大房、泰康、新雅、沈大成等多家老字号,鲜肉月饼仍然是主打,但老牌子也在馅料口味上做着突破,希望成为下一个“网红”。
比如真老大房,今年推出了“松茸鲜肉”和“虾仁鲜肉”两种新口味。上海真老大房食品公司副经理姚松鸣告诉记者,两种新口味再加上芝麻饼等,一天销售量在3万个左右,目前鲜肉月饼在4万个。相隔不远的沈大成则推出了“香辣龙虾”月饼。这些“网红”口味同样出现在泰康店内,虾仁鲜肉、咸蛋黄鲜肉、蟹黄鲜肉,市面上有的一网打尽。
“鲜肉月饼也是从之前的月饼口味上创新而来,也算当时的网红。”姚松鸣说,之所以推出新口味并不是跟风,而是市场需要不断进行新探索。
不过,月饼市场虽然看起来很火,但店家和黄牛心里有一本账。“月饼市场啊,就像老太太过年,一年不如一年。”在南京东路上站了一天,卖出去65个号,一共赚了650块钱的黄牛说,生意并不好,网红月饼红得快,人们忘得也快。“腌笃鲜月饼刚出来时,都排到第一百货去了,现在热度已经下来了。”
饼券市场疲态尽显
相比实体月饼的红红火火,饼券市场则明显没落,不少原本靠着这一领域发财的黄牛都另谋出路去了。
在南京东路的月饼“商圈”里,“胖阿哥”一直以勤劳、跑量、价格好而闻名。曾几何时,他一天要去ATM机上取好几次现钞,就是为了能一次多吃进些月饼券。“我那时捏在手里的月饼券就跟做的纸扇子一样,厚厚一层,"唰"一下,直接铺开来能当扇子用”,说起当时的风光,“胖阿哥”一脸得意洋洋。
只不过,如今的他早已风光不再,手里的“饼券纸扇”不见了踪影,每张月饼票回收价格几乎只有票面价格的一半,加价出售,一张也就赚个5块、10块,“再过几天,这些票子估计也就三四十块钱抛货了”,“胖阿哥”说,“也就冰淇淋月饼还能打打擦边球”。他坦言,天气开始凉了,吃冷饮的人少掉许多,生意经没几天了。